深沉,面容依旧沉静如渊。他深邃的目光掠过下方汹涌的人潮,在王德福那叩首的身影上微微一顿,随即投向更远的天际。他听到了秦玲的低语,也听懂了那八个字的分量。他并未言语,只是那握着腰间佩剑剑柄的手,指节似乎微微收紧了一瞬。
山呼海啸的谢恩声浪,依旧在扬州城的上空久久回荡,涤荡着连日来的血腥与阴霾。驿馆门前,帝后并肩而立,如同定鼎江山的基石。阶下,万民跪拜,如同托起巨舟的汪洋。载舟覆舟之理,在血与火的洗礼后,于这江南烟雨之地,得到了最深刻也最震撼的诠释。
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,洒落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,也照亮了百姓眼中那重新燃起的、对未来的微弱希冀。
扬州城上空的阴霾与血腥,随着玄甲卫的收刀入鞘和流放队伍的远去,终于被春日和煦的阳光彻底驱散。驿馆内苑那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,也悄然化作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——一种难得的、属于凡俗人间的轻松与欢愉。
接下来的十日,对于女帝秦玲与并肩王孔衫而言,是南巡途中,乃至整个帝王生涯中都显得格外珍贵而明亮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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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井烟火:
褪去了沉重的朝服冠冕,换上了寻常富家公子小姐的锦缎常服,秦玲与孔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他们身边只跟着徐姑姑和丹、气玄等寥寥几名心腹护卫,同样换上了不起眼的装束,悄然融入了劫后重生的扬州城。
· 晨光熹微的瘦西湖: 他们乘一叶扁舟,在薄雾轻笼的湖面缓缓滑行。船娘吴侬软语的船歌悠扬,秦玲倚在船栏,指尖拂过清凉的湖水,看着岸边新抽的嫩柳,凤眸中难得地漾起纯粹的惬意。孔衫则坐在船尾,沉默地看着妻子难得松弛的侧影,深邃的眼底也仿佛被这江南晨光融化了几分冷硬。
· 喧嚣热闹的东关街: 他们混迹于摩肩接踵的人流中。秦玲对街边精巧的泥人、斑斓的剪纸、香气扑鼻的各色小吃充满了好奇。她会在捏糖人的摊子前驻足,看着老师傅灵巧的手艺啧啧称奇;也会被刚出炉的蟹黄汤包香气吸引,拉着孔衫在简陋的食肆坐下,不顾仪态地轻咬一口,烫得直吸气,凤眸却弯成了月牙。孔衫虽依旧话少,却会默默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,在她被新奇玩意儿吸引时,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,偶尔尝一口她递过来的点心,微微颔首表示认可。
· 幽深静谧的个园: 他们在叠石成山、翠竹掩映的园林中漫步。秦玲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四季假山的奥妙,听着向导讲述盐商昔日的奢靡与园林建造的匠心。孔衫则更留意园中那些历经沧桑的古树虬枝,目光沉静,仿佛在无声地解读着这座园林,乃至这座城池所承载的厚重历史与新生。
馆驿温情:
回到驿馆,那份属于帝王的威仪也并未完全回归,反而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。
· 月下对酌: 庭院中的石桌,摆着几碟扬州本地厨子精心烹制的清淡小菜,配上一壶温热的、滋味醇厚的江南黄酒。秦玲与孔衫相对而坐,没有繁复的宫规礼仪,只有杯盏轻碰的脆响和低声的交谈。秦玲会兴致勃勃地讲述白天在市井的见闻,孔衫则安静地听着,偶尔回应一两句,目光落在她因微醺而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上,深邃的眼底流淌着不易察觉的暖意。
· 棋枰论道: 精舍内,烛光柔和。一张榧木棋盘置于榻上,黑白二子错落其间。秦玲执白,孔衫执黑。两人落子都不快,时而凝神沉思,时而果断落子。棋局并非激烈的厮杀,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交流与默契的印证。秦玲的棋风灵动缜密,孔衫则沉稳如山。输赢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难得的、不被打扰的宁静时光。
· 小憩听雨: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不期而至,敲打着驿馆的琉璃瓦和庭院中的芭蕉叶。秦玲靠在窗